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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71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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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71 章

祁致清眼神中透露出無限愛憐,懷中的女子似一團蜷著身子的雪白小貓,黏膩膩的緊緊相依,他心口似有什麽東西在抓撓,又好像要噴薄而出,這感覺甜蜜醉人又有些許煎熬。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相擁許久,仿佛世間萬物都不覆存在,如果時間能夠就此停駐,對他們來說或許就是最好的結局。

在廚房吃飽喝足的龐如海本想來問問祁致清什麽時候出發,一走到前廳門口看到他們依偎的場景,竟也感到一絲溫暖,他們過著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,將軍何曾有過這樣的幸福?上一秒他還在為張炎去世難過,這一秒又為將軍收獲純真幸福而感動,這個不修邊幅的糙漢子只覺眼裏像進了沙子般酸澀難受,使勁揉卻還是濕濕的。

他本想悄悄走開,給他們更多點獨處時間,奈何身子太寬大,碰到門框處嘎吱作響,雲葦和祁致清被聲音驚動,皆望向門邊,才見龐如海正朝著他們一臉憨憨的傻笑。

被人瞧見了,雲葦頓覺不好意思,很快就離了祁致清懷抱,還問龐如海:“龐大哥怎麽不進屋來?”

龐如海撓了撓自己的腦袋,一副怪難為情的樣子:“我就不進去了,將軍,我在廚房等你。”說著就跑著離開,生怕打擾了二人。

雲葦看龐如海的樣子,不禁笑出聲來:“這個龐大哥……”

祁致清輕輕走過來,伸出雙手攬住她的肩,將她身子也轉過來,直直對上她的雙眸。他的時間不多了,有些話必須盡快說完:“陛下命我天一亮就趕往大揚山,但是張炎出事了,我和老龐等不到天亮,所以緊趕著來見你一面。我走後,你在京中萬事小心,也不要再去宮裏打聽消息,宮中現在很亂,切不可引禍水上身……我聽到你辦了女子私塾很欣慰,當日我哥哥令你不滿,卻成了你要改變女子命運的契機,想來也是造化使然。你且做好眼前之事,莫要為我憂心就是。”

雲葦眸光清亮,落在他眼中像天上無垠的星光:“你會不會有危險?”

“放心吧,多少次死裏逃生都過來了,這次也不會有事的。”其實身經百戰如他,對付黎乾仍舊並沒有十足把握,可是為了讓她安心,只能好生安慰。他不願她每日活在心驚膽戰中,也不願她的臉上失去笑顏。

“對了,蕭無極找你究竟有何事?官家竟為此特意召你回京。”

提到蕭無極,祁致清的神色凝重起來:“他不過是借陛下名義,將我調離大營,與黎乾配合對二皇子進行偷襲,所以才造成現在的局面。”

二皇子和張炎之死竟與蕭無極脫不了幹系!雲葦驚愕道:“原來他來到大靖目的並不單純,竟然活生生害死了我們的皇子!官家難道還不治他的罪?”

“沒有證據直接表明,所以安寧王和魏大人也束手無策。待我回到營中,盡力尋找蕭無極與黎乾勾結的佐證,才能令陛下信服。眼下萱妃娘娘寵極一時,再加上蕭無極獻了兩顆延壽丹給陛下,討得陛下歡心,此時任何人說他們兄妹的不是都會受到陛下的斥責,所以只有按兵不動。”

雲葦聽到這裏,想起身在宮中的昭華公主,不知她現在怎麽樣了:“公主呢?你可有見到公主?”

祁致清只是搖頭:“沒有見到昭華公主,只見過皇後娘娘,娘娘身子越發不行了,聽說蓮妃娘娘得了二皇子的死訊,也病了,也許公主在照顧她的母妃。”

“那……太子殿下呢?他可是一國儲君,現在只有他可以為蓮妃和公主做靠山了。”

“陛下並未給太子解禁,因此依舊在東宮禁足,恐怕一時半會出不來。”

聽來都是不利的消息,雲葦又問:“萱妃娘娘如何?當真如傳聞中那般魅惑?”

“或許外族人擅邪魅之術,看起來不似我中原女子端莊持重,陛下對她可謂言聽計從,對我大靖不是好事。還有他們那個延壽丹,我懷疑並不是什麽好東西,只希望陛下吃之前能找宮中太醫查驗一番,以免出現什麽意外。”

雲葦關切:“你在宮中可提醒官家了?”

“他一心要置我於死地,豈會聽我所言。要不是安寧王和皇後娘娘他們替我求情,只怕此時我根本見不到你……”

雲葦知道他受了太多委屈和不公,可是身為臣子,身為祁家男丁,他有太多身不由己。她心疼,又怕他此去會有危險:“答應我,一定要保護好自己。”

祁致清:“我會的,待我凱旋時,便在你這私塾邊上另購置一座大宅子,迎娶你進門可好?”

從前她因為和親之事只能選擇一味逃避,沒有直視過自己對他的感情,自從大揚山回來,日日在恐懼和擔憂中度過,甚至夜半驚醒時眼前還浮現他的臉,她才明白自己真實的心意,他為她所做的一切其實早已刻進她的心中,像一顆小小的種子不知不覺中發了芽、生了根,逐漸成長為遮蔽外來風雨的參天樹蓋。

她才知道,兩心相印是這般牽掛,也是這般美。他走了許多路,才走進她的心,她也該勇敢一次,向他靠近一步,不讓他孤身去面對風浪。

他的眼中滿是期望,等待她口中的回答能是自己所想要的。

雲葦見他認真極了,便一字一句極其慎重地問他:“你離開祁家自立門戶,你姑母會同意嗎?還有你兄嫂?還有你娶我,官家可會點頭?”

“你不用擔心,姑母和兄嫂處我自會應對,至於陛下,待我殺了黎乾、擊退西蜀軍,立下不世之功,別的榮華富貴都不要,只求他這一份恩賞,想他為了不寒功臣之心,也會答應的。”

這些事情說出來容易,但雲葦知道,要一件件做成不比登天簡單。即使如此,她不願讓他失望,便說道:“你只管去做,我會一直等你,等你回來為止。”

有她這句話,他就有了勇氣。

兩個人又相互叮囑許多話,雲葦見夜色太深怕誤正事,只得催促:“你們走吧,切不可因為我亂了你的計劃。”

她將祁致清送到院子,依依不舍之下只覺夜色更寒。

祁致清心掛兩處難以安定,無奈大揚山如火燒眉毛等著他去救火,只能將雲葦這裏暫且擱置。他向著廚房位置大喊一聲:“老龐!”龐如海便如竄天猴一般跳了出來,他隨時等著祁致清的號令。

龐如海兩腮塞得鼓鼓的,還不忘同雲葦說:“姑娘你放心,我老龐一定誓死保護好將軍!”

雲葦懂龐如海的忠心,可她要的不僅僅是一人平安:“龐大哥,你和將軍,你們都要活著回來……”

祁致清怕再說下去,她會落下淚來,只得主動辭行:“我們走了,你在京中與家人多多保重。”

說再多的千言萬語也抵不過彼此的真心,雲葦送他們出了院子,夜色很快就將二人的身影吞沒,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。

朝煙怕她一時傷感,一直跟在她身後安慰:“小姐你且放寬心,龐將軍同我說了,他們此次回去是有必勝把握的,一定能平安回來!”

雲葦只是苦笑,戰場殘酷,哪來什麽必勝把握,不過是龐如海唬朝煙玩罷了,也只有這個傻丫頭當真。

“我沒事,你快去睡吧,別著涼了。”

朝煙將雲葦扶進主臥,自己才回廂房睡了。

轉眼間深冬已至,臨近年關的京城也多了許多年味,大街小巷的紅對聯、紅燈籠看得人應接不暇,街邊小販也開始炸過年家家戶戶必備的各種小吃,比如麻花、糖酥、藕夾之類,食物的香氣直到一裏地外都能聞得到,似乎要把人肚裏的饞蟲都給勾出來。

這日一大早,雲葦穿了件紅白相間的夾襖,裹了毛茸茸的白色圍脖,外面套了月白色披風,準備出門去。今日是好友許君悠信中說要回京的日子,她們許久未見,她必得去許家老宅親自等好友回來。

朝煙不放心小姐獨自出門,非要跟著,還說自己也很久沒見過許家小姐,也想去瞧瞧,雲葦拗不過她,只得讓她跟著。

她們走過新安街正街時,雲葦買了糖葫蘆、小糖人、酸梅蜜餞、桂花糕等各種小吃,就等著投餵許君悠。從小到大,許君悠就是個實打實的吃貨,滿京城好吃的店家沒有她不知道的,此次回京來,雲葦必得好好滿足她的口腹之欲。

朝煙大包小包拎了許多,她笑著問:“小姐,許小姐一個人吃得了這麽多東西嗎?你會不會買的太多了啊?”

雲葦眼睛依舊在敏銳捕捉街上的美食,她還嫌這點東西不夠:“你忘啦,許家老宅還有陸潯和虎子呢,再加上你我,可不得多買點才能塞住大家的嘴。”

“這倒也是,光虎子一個人恐怕就要吃掉一半,嘿嘿小姐,你說得對。”朝煙這會也不覺得累了,屁顛屁顛跟在雲葦身後,讓拿什麽就拿什麽。

在桃花酥和山楂卷攤前,雲葦又每樣買了兩包,她記得君悠最愛吃酸酸甜甜的味道,京城時下最流行的山楂卷正好附和她的口味。

“嘭”的一聲,雲葦抱著幾包糕點轉身時,不小心撞到一人身上,她拾起掉到地上的糕點,慌忙向被撞之人道歉:“對不起對不起,我不是故意的,實在抱歉……”,她急著要走,根本沒顧得上看清對面人的長相。

“原來雲葦姑娘喜歡吃這山楂卷,不如在下將這攤上的全買下來送給姑娘,還請姑娘笑納。”

雲葦吃驚地盯著眼前之人,只見他穿著異族服飾,頭發編成一束束小辮子從頭頂耷拉下來,腦門上還戴著繡了猛虎圖樣的褐色抹額,這身裝束同中原人完全不一樣,在人群中很是紮眼。

“我並不認識你,為何要你的山楂卷?”雲葦對此人保持很高的警惕心,她不知道他為何能說出她的名字,甚至還暗中觀察她的喜好。朝煙也在一旁瞪大了雙眼,好奇地打量這名男子。

“在下蕭無極,姑娘應該知道在下的名字,想當初你我可是有過婚約的,你差點就成了我北梁的世子妃。”蕭無極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,叫人看了心裏發麻。

蕭無極,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,雲葦險些站不住,幸虧朝煙機靈,一把將她扶住,才不至當眾摔倒出醜。京城這麽大,誰能想到竟會在小小的糕點攤前與蕭無極碰上,她一直謹記昭華公主的叮囑,近期少出門、少走動,卻還是對上難纏的蕭無極,這一刻她只想拼命逃走,越快越好。

她拉上朝煙,只說了一句“我與你並無瓜葛”便要轉身離開。

蕭無極卻不相讓,故意擋在她身前攔住她的去路,嬉笑道:“姑娘如此說可就太沒有良心了,在下從路途遙遠的北梁來到大靖,就是為了你,你現在卻說與我沒有瓜葛,也不怕傷了在下的心。”

“你的心與我有何幹系?再說我早已不是什麽和親公主,你有事別找我!”雲葦原本就對蕭無極沒有好印象,在聽說宮裏發生的那些事後,對他兄妹更是深惡痛絕,恨不得親手殺了他們,為張炎和二皇子報仇,也為公主和蓮妃娘娘出氣。奈何她手無寸鐵,又不會武功,即使蕭無極這個大活人此刻就站在她眼前,她也只有無可奈何!

蕭無極並不惱怒,反而說:“若我執意向大靖陛下求娶你,你覺得他會不會賜婚?”

“你敢!”雲葦氣急了,狠狠剜了蕭無極一眼,她再不願去邊疆,更不會去北梁,她和祁致清的約定還沒有兌現,卻又憑空殺出一個蕭無極,除了言語威脅,她似乎什麽都做不了,一種無能為力的挫敗感如急流瀑布般頓時傾瀉而下,令她全身冰涼無力。

朝煙被蕭無極的威脅嚇到了,在雲葦身邊小聲問:“小姐,我們該做怎麽辦啊?”

雲葦拍拍她的手背,安慰說:“別怕,他還能強搶民女不成。”

京城雖大,蕭無極想找一個人還是很容易的,從踏入京城的那一刻開始,他便開始派人暗中打聽雲葦的住處和蹤跡,就連祁致清臨走之前去了女子私塾,他都一清二楚。若不是為了配合黎乾的計劃,與大靖皇帝周旋許久,他早就該有所行動了。

“姑娘莫怕,我對你沒有惡意,只是一直想看看原本要嫁給我的端靜公主長什麽樣,沒想到竟是此般絕世容貌、傾國傾城,怪不得祁將軍和黎乾都心儀於你。”

雲葦:“你什麽意思?”他竟然連黎乾的事都知道,雲葦當即想起祁致清走之前跟她說過的,懷疑蕭無極與黎乾勾結之事,現在看來很有可能是真的。若確實如此,蕭無極此行絕不是按他口中所說的,是為雲葦而來,而是為了與西蜀合作,蠶食瓜分大靖而來!

雲葦感覺自己身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,眼前這個人陰狠深沈,渾身都充滿危險,她必須盡快逃離。趁蕭無極不註意時,雲葦湊近他攔著她的手,在他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大口,疼得蕭無極當時就跳起腳來。

“朝煙,快跑!”主仆兩個不敢回頭看蕭無極的反應,只能一個勁埋頭往前跑。

蕭無極手背上起了一圈細密的牙印,他疼得連連甩手,身邊的隨從請示:“世子,要不要把她們抓回來?”

“不用”,蕭無極看著雲葦狂奔的背影,像在欣賞自己很是得意的獵物一般,不但不覺得生氣,反而越來越感興趣,“她很有意思,不是嗎?”

隨從揣摩不了主人的心思,只聽命在原地不動,並未搭話。

雲葦和朝煙二人一路跑得氣喘籲籲,因為害怕蕭無極追來,沒有回頭看過一眼。穿過街上大大小小的商販,直到人煙變得稀少,光禿禿的樹木變多,她們才放心些,因為這裏已是昭河,離許家老宅不遠了。

朝煙靠在一棵樹邊,大口大口呼吸:“小姐,他們沒追來,咱們不用再跑了……”

雲葦向身後張望,確實沒有一個人的蹤影,便也停下腳步歇息:“那就先休息會,真險啊……”

“是啊,你竟然敢咬蕭無極,萬一惹怒了他,搞不好我們倆的小命就完了!”朝煙想起剛剛的情形還心有餘悸,有種從鬼門關轉了一圈的錯覺。

雲葦比她膽子大些:“總要試試才知道,否則只怕到現在都脫不開身。”

“小姐,你可真厲害!”朝煙低頭看看又數了數懷裏的點心,開心得很,“幸好一包都沒掉。”

“是啊,咱們先去許宅吧,君悠應該快到了。”

許宅內,陸潯和虎子突然變得勤快了,前前後後將院子打掃得分外幹凈,本就經過修葺的祖宅顯得更加幹凈整潔,雲葦竟一時有些認不出了。

雲葦將手裏的糕點都交給虎子,打趣陸潯:“沒想到陸少爺還是如此有心之人,竟將人家的房子收拾得如此好,這要是君悠看到還不得驚訝死啊!她肯定認不出來這是她家荒廢多時的祖宅。”

虎子高興地接過糕點:“姑娘,我們公子可是整整忙活了三日,生怕許姑娘回來住不慣,他還說咱們住人家的房子,得給主人家留下點好印象。”

陸潯嫌虎子嘴長,故意嚴肅道:“誰讓你說那麽多的,還不快把姑娘的東西送到屋裏去。”

虎子吐了吐舌頭,朝陸潯做了個鬼臉就竄進屋去了。

外面冷的緊,雲葦不禁將披風裹了裹,擡起腳也準備進屋去,打量著小院道:“這也快過年了,給院子弄幾幅紅對聯,再貼幾個福字添添喜氣,不然大過年的怪冷清。君悠是個喜歡熱鬧的人,她獨自回京來,得靠咱們關照關照。”

她說的話陸潯並沒有聽進去,反而是對著她的臉仔細看來看去,倒把雲葦看得不好意思起來,她摸了摸自己的臉,問道:“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?”

陸潯只說:“沒有東西,但是臉色很差,是不是受了什麽驚嚇?”

他甚是細心,朝煙接過話:“陸公子你猜對了,我們家小姐剛剛在街上差點被人嚇死了,要不是我們倆跑得快,這會子只怕就被抓走了。”

陸潯緊著問:“出了什麽事?你們遇到何人?”

朝煙:“就是那個蕭無極,他竟然當街認出了我們小姐,還說了些很無禮的話,你不知道,當時我都氣死了,真想捶爆他的頭!”一想起蕭無極,朝煙就氣得牙癢癢,北梁人就沒有好東西!

“蕭無極?雲葦,你們不是沒見過嗎?他怎麽認得你?”

雲葦:“我猜他早就派人跟蹤我了,以他的權勢和地位,在京城盯個人是非常容易的事。這樣看來,我周圍已經很危險,恐怕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監視之中。”

陸潯緊張起來:“這個蕭無極,把他們北梁無恥的那一套帶到大靖來,難道偌大京城竟無人能管束他嗎?雲葦你放心,往後我保護你,無論你在家裏還是要出門,我都跟在你身邊,絕不讓你受欺負。”

“那可不行,過了年就是春天,你考試在即,豈可因為我這點事情分心。你還是用心上學,等考上功名,才好回家光宗耀祖,不能因小失大。”

陸潯低聲囁嚅:“可是你也很重要……”

朝煙沒聽清,問道:“陸公子你說什麽?”

雲葦聽到了,但給朝煙打岔:“你管他說什麽,還不快去給虎子幫忙,將那些點心都歸置好,等君悠來了好端出來。”

朝煙:“是,小姐。”

陸潯見朝煙走了,便問雲葦:“你聽見了是不是?”

“是啊。”

他索性壯了膽子:“你說,你對我很重要,那我對你而言呢?重要嗎?”

“當然重要了,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。”

“除了是朋友呢?”

雲葦看著陸潯,鄭重道:“僅此而已。”她這樣說,也是希望陸潯不要有別的想法,他們在老宅相遇相識,已是難得的緣分,她不願涉及更覆雜的感情來破壞這份純粹。

陸潯晶亮的眼睛像一盞快要熄滅的油燈,光亮一點點消失不見,失望之情都寫在臉上:“是不是無論我怎樣做都比不上祁將軍?”

“你是你,他是他,每個人都有獨一無二的魅力,你有很多自己的長處,甚至他都不如你。可是人與人之間,要講究的東西很多,不是一時半會說得清的,陸潯,你能明白嗎?”

“我明白,祁將軍是頂天立地、戰功赫赫的大英雄,我只是一個還沒有功名的紈絝子弟,他家世又好,又在朝中說得上話,無論從哪一方面比,我都不如他……”

陸潯越說越洩氣,竟把自己活活說成了個一無是處之人。

雲葦氣不過,擡手就給了他一拳,責怪他:“你堂堂男子漢,何必說這樣的話自苦!你好歹是臨安首富家的公子,天下多少人都不如你,就是我和祁致清,也比不上你的財富。更何況待你有了功名加身,成為朝廷官員,那定是朝堂上熾手可熱的人物,到那時,多少達官顯貴都想將千金嫁給你,還不隨你挑嗎?”

陸潯卻只是說:“那些人再好都不如你……”

“你是一葉障目,沒見過外面天地廣闊才以為我是最好的女子,等日後你有了心儀之人,便能真正知道兩心相許是什麽滋味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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